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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影经典散文

栏目: 文学 / 发布于: / 人气:1.77W

能收到陆渠的信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的,这个名字已经消失在我的记忆中很多年了,我们现在也不过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人。

光影经典散文

她的字跟小时候没有什么变化,我却从中看出了无尽岁月的沉淀。

在那个时候的小镇子里,陆渠是为数不多会写汉字的人,当然,我也会便是了,只不过歪歪扭扭的,像是用脚写出来的字,虽然难看但却能看出来模样。

那时,陆渠是我们镇子里所有孩子崇拜的对象,不为别的,就因为陆渠是从大城市来的孩子。

我听街头的玲姨说她的父亲抛弃了她和她的母亲,她母亲走投无路了,就带着陆渠躲回了小镇,(不然我想她怎么样也不会想会到这个小镇子的)回到小镇的时候陆渠还没有多大,白白净净的,大眼睛眨阿眨的。

然后陆渠的母亲就改嫁了,嫁到了镇子里最富的一家里,可惜了陆渠母亲的一副好容貌,她嫁的那口子,是个只会抽烟骂人搓麻将的酒鬼。

张伯伯也说后来那个酒鬼对陆渠的母亲很不好,喝完酒回到家就对陆渠和她母亲一顿乱吼乱打,陆渠白净的胳膊上总是有一道又一道红色的印子,那是她爸打的,拿竹竿子狠狠的抽的。

有时候邻居家的儿子回来了看到陆漾她爸打她,就把陆渠拽过来,跟她爸一顿理论,可惜她爸是个不讲理的,照打不误。

镇子里没人治的了他,他便越来越猖狂,陆渠的母亲在家整日的哭,说她们母女二人的命怎么这么苦阿,谁成想,这话被陆渠她爸听去了,也是酒喝多了,薅着陆渠母亲的头发就往地上磕,嘴里还骂骂咧咧的说“你个死婆娘,还嫌弃上老子来了?”

要是后来不是老镇长来陆渠家里送菜,陆渠她母亲迟早会被她爸打死,老镇长和几个小伙子死命拽着已经彻底醉了的陆渠她爸,陆渠她母亲也是顽强,愣是从鬼门关给救了回来,跟陆渠他爸离了婚,带着陆渠搬到了我们家对门。

我这回是有机会亲眼瞧瞧陆渠的庐山真面目了,果真跟班级里那帮同学形容的一样,白白净净的,一双大眼睛眨呀眨的。

她家里也是穷,陆渠母亲始终是没狠下心来拿钱给陆渠上学,导致陆渠会写字,但不认字,只能跟着胡同里的孩子们照葫芦画瓢。

搬到我家对门之后,她母亲就叫我带着陆渠,我就带着她跟班级里那帮同学一起疯,久而久之,就熟了起来。

那个时候陆渠还特别的内向,腼腆,问她什么也不应,就只在教她写字的时候,显得特别认真,从那时开始,我心里就明白,陆渠想上学。

回到家后好几次跟母亲提起这事,母亲都告诉我陆渠她上不了学,我问为什么,陆渠家里不是有钱么,母亲就摇着头念叨几句,作孽啊作孽就走了,再怎么叫都不应。

后来这事就耽搁下了,后来几次再叫陆渠出来玩,她母亲都把大门一闭,死活不让陆渠出来,有一次我去她家找她,她家的门没关紧,我不敢直接进去,就扒着门缝,听陆渠她母亲很大声的喊着,情绪有些激动,话语也变得语无伦次,我贴在门上仔细的听着,不愿意错过任何一个细节,然后门内就突然传来了一声特别清脆的声音,我知道,那是陆渠被她妈妈扇了一巴掌的响声,我的内心猛的一揪,又传来了陆渠的哭声,以及,陆渠母亲的辱骂声,她大声是哭喊着“不孝女阿不孝女你非要逼疯我是吧,那好,你走吧你走阿你去上你的学校你去念你的书。”

我心里了然,陆渠因为想上学而被她母亲关起来了,我下意识就猛的推开了门,可我推开门后却愣在原地,全然不知该说些什么,或者说不知道该以什么身份去说。

陆渠看到我之后哭的更凶了,冲我跑过来半跪在我身边,死死的拽着我的`衣袖说,哥你救救我吧我求你救救我,你带我走吧,你带我走吧。

我想说好我带你走,可是我发现我没有这个权利,生她养她的是她的母亲,我无论如何都无法将她带离这个地方,这个地方对她来说已经是深深烙刻在灵魂上的,抹不掉,忘不了。

如果我今天答应了她,我们两个不到15岁的小孩能去哪里呢?我连自己的未来会身在何处都不能笃定又如何带她走带她离开这个地方呢?

所以我没有答应她,只是安静的站在一旁,眼神中流露出的无奈与怜悯我相信陆漾她看到了。她似乎也知道了我的坚决,没有再坚持只是仍旧不愿撒开抓着我衣袖的手。

后来我母亲来了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她把我拉到她的身后,跟我小声嘀咕了一句“这娃子命也真是苦。”

我也只是一言不发的站在她身后,我能看出陆渠眼中流露出的绝望,她厌恶这个小地方,她不甘心一直待在这里,她母亲是卑微的,可她不愿就这样卑微下去,她要离开这里,而我,就是她认为唯一能理解她的人,可我现在的一言不发,使她绝望了。

不是我太狠心不愿帮助她,只是她就像一个深陷于沼泽中的人,她出不来,却偏要要讲我也拽入沼泽。

我只能选择冷眼旁观,哪怕这使她不愿再与我谈论任何。

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再见过陆渠,镇子里也没有人再谈论起陆渠这个名字,我甚至有过陆渠其实是我想象出来的一个人这样的错觉。

在没有陆渠消息的那段时间我一反常态的沉默寡言,后来我母亲发现我不对劲,就带我去附近的小诊所瞧瞧,诊所的王阿姨说我是心病,开不了药方,想治就得从根治,可谁也不知道我是怎么病的,为什么病的。

只有我知道,是因为陆渠。

一个也许只是我想象出来的人。

可我却愿意去相信她的存在,因为我想我再也找不到任何一个如她一般活的用力的人,她那天在院子里对我说的话我到现在仍还记得,她说要我救救她,要我带她离开这里。

她的话使我不禁深思,她为什么要如此迫切的离开这里?

如果说在遇到她之前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的未来会怎么样,对于当时的我来说,这个词还是太过于遥远,我甚至连当下都不能够完全掌握,又何谈未来呢。

可在陆渠消失了之后,我一片清明的心中却仿佛沾上了一大片一大片灰蒙蒙的迷雾,我不明白这是为何,并且我很确定,这这迷雾在短时间内都不会消散。亦或者说这是一种考验一种冥冥之中的指引,告诉我前方的路危机四伏看不清更摸不透。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的选择便会更加的坚定,那就是一路向前。路总归是人一步一步走出来的,不会因为有任何阻挡而就固步自封。

但始终有一个巨大的困惑围绕在我的心间,那就是陆渠为何如此迫切的想要离开这里,这里又给了她怎样的束缚?

只是因为她不甘心卑微么?不是。

那我呢?我也要在这个小镇子待一辈子么?也要像父亲一样过完这无聊的一生然后悄无声息的逝去么?

我不想要这样。

可我似乎没有选择的余地,我突然觉得我与陆渠是同一种人。

被一种不知名的力量束缚住要用力挣脱,却反而只会越用力越窒息。

我想我病了。

我想能帮我的人只有陆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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