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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朵花,都长满故事散文

栏目: 文学 / 发布于: / 人气:2.06W

每一朵花,都长满故事散文

梅子说“每一棵草都会开花,每一朵花,都长满故事。”为了那些开花的草,为了那长满故事的花,我回到了乡村。

沿着儿时的河畔、山岗、田野、地埂,一步一步地走着,脑海里能想起来的花草儿,一样一样地仔细找寻着。

记忆中那些开花的草,不管经过多少年,我离开时,它们在,我回来了,它们依旧在。

它们不离不弃,不悲不喜,不管风雪雨露,不管黄沙烹煮,千百年繁衍生息,它们执着守护在村庄的前后左右。每一棵草,都顶着一朵花,赤、橙、黄、绿、青、蓝、紫,它们五颜六色尽情绽放着,为大自然装扮着美丽衣裳。

此时此刻,太阳以花的方式,把暖释放着。故乡的田间地头,就有了几朵温度。我一边贪婪地用鼻息汲取着暖阳,一边又张开双臂把香味揽进怀抱里。

丹江的风,吹落船桨,摇着的舟楫,起起落落,晃晃悠悠,它们在丹江河面上,把一朵、两朵、三朵的浪花,拈起,再拈起,用古老的纸张折叠起来,形成了丹江厚重的历史。那些历史,把大丹江千百年的足迹,一一叙述,一朵浪花,就是一个故事。

大团的云朵,越过了山岗,越过了丹江,在故乡的上空开着花。那些花,纯白的,没有一点杂质。它们就和棉花一样,开在枝头,一朵,两朵,三朵,一筐,一篮,被母亲细心地摘了回来,铺平放进了棉麻布里,一针一线慢慢地缝合起来,带着母亲体温的棉絮,温暖了我们一个个腰身……

这个时节,故乡的山岗上,迎春花已经开始打苞了,那些张开的故事,扑进了我的怀里,一张一弛,铺成了盛大的画卷。我用满腔的柔情抚摸着这片土地,和这片土地上生长的花花草草……

眼前的孩子,挺着小胸脯,站得笔直,头却低垂着。我看得出,他的眉眼里有欢喜,也有暗淡存在。

我走近了他,想扳起他的肩膀,却发现,这个十几岁的孩子,个头明显比我高了。拍了拍他的肩膀,结实的很,真像一棵挺拔的小白杨。

他抬起了头,大眼睛湿漉漉的,眨巴了一下睫毛;我分明看到,他的眼底咕出了一层水汽。他五官俊俏,鼻高大,脸消瘦,头发蓬松在额头。

他父亲早逝,母亲智力缺陷。在故乡,和其他父母双全的孩子相比,他是不幸的。但是,因在故乡,他又是幸福的,东家衣,西家饭,谁家先好,谁家先唤,像唤儿子那般。他穿干净的衣,他吃烫嘴的热饭。他和其他孩子一样,在学校安静地读书。

后来,智障母亲也不在了,他被亲戚接去了,算是有了个固定的家。

他问我:“阿姨,你为什么要写花?’

我说:“因为我爱花,花儿最美丽了!”

她又问我:“那我是一朵什么花?”

我掂起了脚尖,摸了摸他的头。

他羞涩地笑了,那笑像什么呢,我觉得很像山茶花。

我说:“你是一朵山茶花。”

他说:“我是男子汉,将来长大了,我要当军人,要驾驶飞机,在高空之上遨游,飞跃辽阔的山河,近距离瞅瞅云朵的样子,我的梦想,是壮美的,怎么能是一朵山茶花,那是女孩的花呢!”

我欣慰地笑了,笑得他红了脸。

我说:“因为山茶花品种多,花朵层次多,颜色也很多,大朵的山茶花美丽极了。就像你所处的环境一样,身边有很多人,东家的'、西家的、年老的、年轻的、男的、女的,但是不管什么样的,大家都伸开爱的怀抱接纳你,那些爱,就像山茶花,层层叠叠,你就是坐在花朵中间的蕊。”

他带着懵懂的眼神看着我,那清澈的眸子里,有雾,在慢慢濡湿……

他说:“我会永远记得大家的好,左邻右舍,亲戚朋友,还有老师,美术老师怕我心里有压力,经常给我开小课,讲人生道理,给我鼓励。更有一位素未谋面的叔叔,资助我上学,说只要我认真读书,一直供到我大学毕业。”

我说:“是的,孩子,你的身边充满了爱,你不是孤独的,在爱的怀抱里,你一定能开出最美的花,和山茶花一样,一瓣一瓣,每一瓣都美丽无比!”

他用力地点了点头。

我走了很远,回头看去,他依旧站在那里,和小白杨一样挺拔,如山茶花一样耀眼……

路过几家门口,摘花生的,打苞谷的,每个人看到我,都会笑眯眯地打个招呼。乡里乡亲的,我便少了矜持少了斯文,也少了在城里的拘泥和奉承。

沿着小路向前走,行至小街,来到了一家美发店门口。这是一家搭建在两栋三层小楼房中间的屋子,越发显得简陋了。如果不是房子被刷成显眼的蓝色,谁也不知道这是一间开着的门面房。门口摆着一盆大叶子风景树,绿得能冒出油来,无端的就生出了暖。

屋内简单装修了,墙上贴了几张时尚的女明星照片。小店老板很年轻,二十来岁的样子,头发没有城里的年轻人那么的古怪,衣着不新潮也不落后,稳稳重重的。小伙子浓眉大眼,透着精明,也透着稳重。他正忙着,看到我进来,抿嘴一笑说来了,我点点头,示意他忙他的。

我找个椅子坐下,小伙子赶紧停下手中的活,拿了一本杂志给我,说:“姐姐,你先看书,稍等会儿。”

我“嗯”了一下,算是回应。

小伙子正在为一位女士染发,双手在头上染着,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女士的头发原本就染得黄灿灿的,像秋后的玉米,现在再次加工,我便有些期待了。

时间不长,女士的头发被清洗干净了,小老板三下五除二把刘海修剪了,又把发梢稍微的剪了几下。几分钟的时间,镜前的女士明显大变样了,显得那么的时尚亮丽。

小老板拿起了发胶喷了喷,满屋子的清香,亦如门口那绿油油的绿,翠满了屋子。女士自顾自地在镜子前转了一圈,眉心满是欢喜,乐悠悠地走出了美发店。

看着这个小老板,我忽然想起了在村边看到的那一簇簇的“金钱花”,一堆一堆的,开得热热闹闹的,全然不顾冬天的寒冷和萧瑟。

小小的花朵,有指甲那么大,米粒般的花瓣,蕊心粉嘟嘟的。花的旁边竖立着一排一排的杨树,一棵棵高耸如云,而那小小的黄花夹在杨树之间,幽幽静静的,丝毫看不出它的张扬。此刻,我眼前的这个小老板,不正像小小的“金钱花”吗?

我家院子里移栽的小红果树,叶子基本都枯萎了,稀稀落落的,似乎都想掉到地上。我想用手托着它,又怕惊醒了它微弱的灵魂。

当初,为了自己的一厢情愿,我把一棵小树强硬地移栽到院子里。为了想要的绿色,用强迫的手段,把它的生命给毁掉了。这一刻,我真是揪心的疼!

这时,天下了雨,淅淅沥沥,有些寒冷。雾霭蒙蒙,灰白色的雾气,笼罩着白色的村庄。村庄的一边是一条大渠,水的源头依旧是丹江,这是老家丹江的水,让我感到了特别的亲切。

移民至今,有好几年了。墙上的时钟每天都会跳出一个新鲜的数字。瞪着这奇怪的符号,我感到时间流失得特别快,还来不及抓住,就已经时过境迁了。

新邻居,是我少年时最好的玩伴,一天,他和我说:“我要回故乡去了。”

我问:“为什么?”

他说:“离开故乡后,总觉得自己像浮萍,越是住的久,越发思念丹江,就想回去了。”

我默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说:“回去吧,我回去了,你想回家看看的时候,总有个落脚的地方,至少回家有个饭碗。”

“饭碗。”我重复了一遍,心里就沉重一分。是的,回家需要吃饭的地方。

我知道,饭碗只是一个笼统的说法,他的心里必定有着难以言说的苦楚,那究竟是些什么,我不想剥开,也不想深究。

我们都已经进入中年了,少年的情谊,到今天已经多世故了。带着风霜的脸上,挂满了深深的皱纹。

我不知道他的选择是对还是错,从我的心里来说,是不想他回去的。这样的想法有些自私,我想让他留下,是为了缅怀少年的情谊,也是为了有个谈话的朋友。

丹江岸边,是我们心里的家。对于这个家,都有或多或少的情感纠葛。但是,我懂“既来之,则安之。”我想,只要把心灵放下,无论哪里,都会是家。

他最终带着妻女回到了丹江,那个我们梦里的故园,还是回到当初他来时的那所小学,继续他未完成的教学任务。

梅子说:“风会记得一朵花的香。”

我一直站在风中,朝着故乡的方向,仔细地闻,反复地闻,闻着那些被丹江风送来的一缕缕清冽的花香……